“人上一万,必有异者。” 此异者,或身怀绝技,或具特异功能,或卓绝天资。而他,就是一位异者。
他是高干子弟,儒雅、正直,可却因“杀人”,当“特务”,两度被关进暗无天日的监狱;
他没上过大学,也没有学位,却成了海内外众多大学的客座教授;
他拼命去赚钱,在中国他还有一个更惊人的身份,那就是:中国头号黄金贩子!
看完他的人生经历,你绝对会惊叹不已!他,就是沈志华!
1950年,五星红旗升起的第二年,典型红二代的他在北京诞生了:父亲是劳改局副局长,曾在延安搞锄奸保卫工作;母亲则是公安处处长。
生于这样根红苗正的高干家庭,他的人生一定灿烂顺溜,一开始,他的确是上帝的宠儿。
从小学到中学,他上的都是北京最顶尖的学校,他更是最顶尖学校里的尖子生,成绩几乎门门满分。
他最爱读的就是《科学家谈21世纪》一书,他梦想自己长大后也能当一名科学家,以他的天分与才华,这个梦想并不遥远。
然而身处特定年代,他不可避免地被卷进了时代的漩涡中,悲剧开始不断上演了……
沈志华就读的北京四中
1966年,空军到他的中学招飞行员,全校100多人,他是唯一一个体检合格的,结果还没来得及入伍,文革就爆发了,学校停课,他被迫失去学习的机会,不久母亲又因政治问题被抓。
结果没学可上,科学家当不成了,政审不合格,飞行员也当不成了。
命运被360度大转弯,他痛苦的遭遇了人生第一次梦碎,但一切都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!
后来到了1968年,部队招兵,他成了一名航空兵地勤,可才入伍两个月,他就收到了父亲也入狱的消息,他心里苦,却不敢有丝毫的流露,
只能小心谨慎,拼命钻研业务,默默等待柳暗花明的可能。
由于技术好,工作认真,他很快在部队里脱颖而出,19岁就成了机械师,有资格和专家一起参加发动机会诊。
师长也十分器重他,对他说:“小伙子,你就是中国航空兵的未来啊。”
照这样干下去,他至少能成个少将、中将什么的,可世事无常,噩运悄然而至……
年轻时帅气的他
突然有一天,指挥员宣布他复员,这如同一个晴天霹雳,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指挥员说:“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原因,但你在部队是没有前途了”。
他实在想不通,自己那么刻苦,那么追求进步,怎么就没前途了呢?
世界仿佛顷刻间黯淡无光,失去了全部色彩,那段时间,坚毅的他脆弱到极点,天天喝酒,醉了就跑到机场,扑在心爱的飞机上痛哭!
离开部队后,他被分到了,石景山发电厂锅炉车间,从“中国航空兵的希望”,变成了烧锅炉的。
直到第二年,他才得知,原来是他哥哥的一个同学诬告他杀人,可军队查无实据,没法逮捕,他才被稀里糊涂地复员。
举报人后来澄清他没有任何问题,只是为立功表现才诬告他。
前途居然毁得如此可笑,他第二次遭遇了人生的梦碎。
他情绪低沉,父亲安慰他说:“人不能受一点儿挫折,就这样灰心丧气。现在这个社会不正常,但将来会走上正轨。
人生最大的遗憾不在于,你有了本事没有地方去施展,而在于社会为你提供条件的时候,你拿不出本事来为国家服务。”
听完父亲的话,他又重新振作了起来,他当时的工作是修理磨煤机,又脏又累,每天8个小时工作完,躺在床上是一口一口的吐黑痰,都到这份儿上了,他还坚持熬夜去自学数理化,两年下来,演算的练习本,叠起来足有椅子那么高,在其他人都相信“读书无用论”之时,他却相信,终有一天国家会需要科学。
1973年,他的机会终于来了,全国试办高考,全北京城只有他,四门考试成绩门门第一,数学更是得了一个惊人的满分成绩,清华大学的老师对他那是赞不绝口,他的科学家梦想又重新燃起了希望!
可正当他准备要去上清华之时,厂里却批判他:“你考得这么好,就是‘白专’道路。听说你还学英语?崇洋媚外!”
结果他没能上清华,倒是厂里一个,四门总共才15分的白卷英雄张铁生,被送进了中国顶尖学府清华大学。
这样的不公谁能忍受?他一气之下,把数理化课本和做过的习题全都烧了。
挫折叫他跌得鼻青脸肿,他的人生又遭遇了第三次梦碎,但他的悲剧,还远没有结束!
他决定从此学文科、学历史,以史为镜,以史为鉴,看看这个中国社会到底怎么了?
1976年,周总理去世,北京政治空气骤然紧张起来,出现不少传言,他也谈了一些看法,结果被捕入狱,可传言人人都在说,为什么只抓他?
直到1977年,北京市公安局长刘传新自杀,媒体才曝光:刘传新秉承张春桥等人的旨意,抓捕了一名石景山发电厂的青年工人,想从他身上找到整叶帅的黑材料。
而他就是这名“青年工人”!
原来,他的母亲跟叶剑英秘书很熟,所以被有心人利用,拿他当突破口。
他是被张春桥亲定抓捕,当年这个案子被内定为了,中国16个重点案件之一。
张春桥
好在幸运的是文化大革命很快结束了,他获得了平反,次年中国恢复高考,他居然同时考上了:新华社和中国社会科学院,《北京日报》还把他当作自学成才典型,在头版进行了报道。
最后他选择了社科院,可早被录取的他,却差点进不了社科院的大门。原来,他在阅读马克思主义著作时,发现马克思关于未来社会的经济构想,很难和当代社会主义国家的,计划经济模式重合起来,因此他写了一篇文章提出质疑,没想到这篇文章发表后,引起热议,被到处转载。
而社科院副院长邓力群看到后认为:他是“持不同政见者”,决定不向他发放录取通知书。得知消息后他直接找到邓力群讨要说法,他不怕,因为,真理在胸笔在手,无私无畏即自由。
没想到两人见面后相谈甚欢,邓力群觉得他学识不浅,是可塑之才,聊着聊着,邓力群就问了:“小沈,你们家干什么的啊?” 他把家庭背景就讲述了一番,听完后,邓力群说:“哦,自家的娃嘛。”
第二天,他就收到了录取通知书。
因为“自家的娃”和“别人家的娃”,他的命运一直如此光怪陆离。
邓力群
读研究生的几年是他最快乐的时光,不到三年,他就在《世界历史》、《社会科学战线》上发表了七八篇论文,其中一篇关于历史研究方法论的论文,还被《人民日报》摘要转载。
可能是老天又不想他过得太顺心,再次跟他开了个不小的玩笑,1982年,他又再次锒铛入狱了!
这一年,他完成了硕士学位论文,可就在离毕业答辩仅剩16天时,一群警察突然冲进了他的家,直接将他铐走。
之后他被审讯了整整10个月,最后确定的罪名耸人听闻:美国中央情报局特务,泄露国家重大机密,判刑两年。宣判后,法官对他道了一句实情:为了国家的利益,你就牺牲一下吧。
里根总统
原来,当时里根刚当选美国总统,对中国采取强硬政策,上台后在纽约逮捕了一名中国人,说他是间谍,窃取了美国机密文件。
因为外交斗争,对等报复,中国也要尽快抓到一名在华美国间谍。很快,一个在中国外语学院教书的美国博士生,被认为是美国间谍。
本来这事跟他八竿子打不着,偏偏就是这么凑巧。美国博士生被抓后,附带又抓了,七八个和这个博士有交往的中国人,而他就是其中一个,因为他曾给这个博士,看过十几本社科院内部杂志,所以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就被抓了。
他的人生又遭遇了第五次梦碎,这次也成他人生最致命的打击!
32岁,风华正茂的年纪,他却平白无故成了美国特务,还百口莫辩,绝望到了极点。
在牢中待了一段时间后,他才终于平静下来。
他想起了自己的硕士论文,他决定,将其扩充开,写成一本书。
监狱里那时是没有笔和纸的,他就拿牙膏皮写,那会儿的牙膏都是铅皮,能在纸上留下黑色的痕迹。
他向看守要了套马恩选集,偷偷在书边角上写自己的东西。他还开了一个世界史的课堂,狱友们听得津津有味,听完,他就让狱友帮忙抄卡片。
就这样,长达40万字的,《新经济政策与苏维埃俄国向社会主义过渡》一书在牢房中诞生了,这也是他的第一部专著。
1984年,两年刑期已满,他可以出狱了,然而他很快就迎来了,人生中的第六次梦碎!
出狱后,因为政治“污点”,没单位敢要他,学位不给补发,更痛苦的是周遭人嫌弃的眼光。
万般无奈的他,只能选择南下去做生意,离开北京前,他去向自己在社科院的导师辞行,他含着眼泪,发下了这样的毒誓:“我现在是走投无路,背井离乡去做生意,只要有一天我赚了钱,就一定回来继续跟您做学问。我要是没本事赚不到钱,那就客死他乡,永不回头!”
之后为了赚钱,他什么苦都吃:没钱租房,就借住在人家门厅里,
给老板拎过包,推着小车心酸地在大街上卖过梨,办过机械加工厂,经营过生态农场,玩过股票,做过经纪人,总之,到处漂泊,阅遍人世百态。
1987年,社科院的同学要出一套,外国学术丛书“20世纪文库”,缺人审稿,他听说了,立即跑回北京,放下手上好不容易稳定的工作,那份工作每月700元,审稿才130元,可他不在乎,他觉得,这是他回学术界的机会!
他在一间小屋里,啃着方便面,玩命编书。不到一年时间竟然编了62本书,近2000万字,到1988年底,眼睛都看书看坏了,医生警告他说:再这样继续下去,甚至有瞎的危险。
可他这般拼着命编完的书,却因为他有污点,没档案,没职称,最后还是没有学术机构肯要他。
人生遭遇如此就算再坚强的人,也万念俱灰了,可他,偏不!
在学术界又没了希望的他,重返商界,开始做起了外贸生意,有做黄金的朋友想拉他一起干,可黄金买卖是有严格管制的,很多人靠的是走私,可他不肯走歪门邪道,千辛万苦跑去弄合法批文,凭借自己的能力,一段时间后,他很快就在北京打开了渠道,他的黄金业务居然做得风生水起,他说:“我没走什么歪道,我也干不来这个。
就是人家负责管事的人认可我。”那时他每月几次飞北京进货,每次背个几十公斤,那一年他一人就做了半吨黄金。整个黄金界都知道沈志华,说他是:中国头一号黄金贩子,每天在飞机上来回背黄金。之后,他赚的钱够他后半辈子都吃喝不愁。
可这时,他却做了一个令人大跌眼镜的决定:离开商海,回归学林!
朋友们都说他傻,做学问多无聊,哪能跟“唰唰唰”数钞票的快感相比,可他却没有忘记当初的誓言,拼命赚钱就是为了有朝一日,能有足够的资本回去安心做学问。
1991年,他回到北京,马上成立了一个文化公司,发行白话《资治通鉴》,没想到轰动一时。
1993年,他又个人出资,设立“东方历史研究出版基金”,作为民间史学研究的基地,专门资助学术著作的出版。
因为他知道,史学研究要求研究者,要自甘寂寞,安于坐冷板凳,但研究成果又常有难以出版的扼腕之叹,所以他要为这些研究者雪中送炭,也是对他们能够传承,中华优秀史学研究传统的一种褒扬。
到目前为止,他的基金会,已资助出版了64部史学专著。资助费用也花去了上百万,每年他还拿出十几万,资助中国史学界各种各样的学术会议。
90年代,俄罗斯局势混乱,苏联档案可以开放给外国人复印,这对于全世界的历史学者来说,都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。因为苏联是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,苏联的经验教训,前车之鉴,对其他国家,特别是对中国来说,绝对是一笔宝贵的财富,因为历史的真相都在档案里!
可当时中国各院所都没有研究经费,于是他立即个人筹集资金,在深圳和北京召开两次学术大会,向全国学者呼吁重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,住宿、伙食、会议所需的经费和资料,全部由他一人独自承担。他还在邀请函里特意声明:凡专家学者所在单位不能报销飞机票的,全拿到我这儿来报。这本该是国家该干的事却让他个人干了!
他自己更是迫不及待地,想立刻出国“抢档案”。可当时想出国谈何容易,
他没单位,还有污点,护照都难办,社科院可以去,但却没钱,可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!
他急忙找到了社科院,说:你拿不出钱,我有钱啊!我只是来向你求个名分,一切费用由我出。
最终他得到社科院支持后,必要的手续很快办齐,随后他成立“苏联历史档案集”课题组,组建《苏联历史档案选编》编委会,在1995年10月,他带领一行人匆匆飞往俄罗斯。
可到了俄罗斯以后,事情远非意料中那么顺利。
俄罗斯开放档案最繁荣时间,是1992年到1993年,等到他去时已经开始收紧,而且外国人想复印的话,费用极贵,俄罗斯国家档案馆复印,一页1美金,苏共中央档案馆复印,一页2.8美金。
国家档案局的工作人员,还每天只工作三个小时,照这样的进度耗下去,开销可承受不起。
为此他没少花钱,为了把档案弄到手,可以说他是毫不犹豫的一掷千金,而他自己在俄罗斯的生活却节俭无比,每天就在宾馆里自己熬稀饭,煮点香肠就着面包对付。
为了这批极为珍贵的档案,他前前后后总共又是掏了百万元,这在90年代初绝对是笔不小的数目,这些都是他自己赚来的辛苦钱,可他非但没心痛,反而大为庆幸,因为就在他拿到档案后不久,俄罗斯政府就下令,封存所有国家档案,不再开放!
1995年的俄罗斯
可要说档案开放最规范、档案收集最便利、档案利用最有效的,还是美国。
想到这,他又两次跑到美国,收集美国早期获得的苏联档案,两次下来带回复印的苏联档案十多箱,比从俄罗斯带回的还要多。至上世纪末,他已收集、带回的,前苏联档案共计15000余件之多。
档案买回来这还远远没有完事,他又在全国组织翻译编辑队伍,一起对这些档案进行分类,整理目录,并选择专题译成中文,经历了近3000多个日夜,他都熬白了自己的头发。整整7年,终于一套34卷的,《苏联历史解密档案选编》问世了!
它是我国编译出版的,第一套大型外国专门史资料集。
在这些档案的基础上,之后的他又著书颇丰。
他的档案得到了学界极高的评价,有人曾这样评价他带回来的档案:“利用历史的真实细节,引证,采访,加以实证,再从历史、文化和文明上的超然视角加以研判,如同我们的祖先在《史记》,《三国志》中所做的那样,直面历史,不为尊者讳,即便是敌人,也要对敌人的优点,进行冷静的和恰如其分的肯定。”
还有一位知名世界史专家说:有了这批价值连城的档案,不仅苏联史要重新认识、重新书写,对20世纪世界史和国际关系史,都要重新思考、重新评价。
通过翻译解读这些苏联档案,他更是修正了大量史学界,长期存在的错误观点,澄清了很多共和国历史上的悬案,比如毛泽东的朝鲜战争决策、苏联空军在朝鲜战场上的介入......对许多早已形成的传统定论,予以强烈的冲击甚至是颠覆性的震撼。
可以说,他仅凭一己之力,就修改了历史!
而更让人佩服的是,他还宣布:“我带回来的档案,全部公开。谁需要都可以查!”
他专门用两个房间存放档案史料,在朝鲜战争、中苏关系这两个领域内,他的档案是全国之最。
而不仅国内研究者,就连美国、日本、波兰、匈牙利的学生和学者,也都前来查找资料、复印档案。凡慕名而来者,他都热情接待,不仅免费提供复印,还管吃管住。
后来查资料的学者太多了,他实在招呼不过来,索性把主要的档案材料复印了两套,一套放在北京大学历史系,一套放在华东师大冷战史研究中心,他还把朝鲜战争的档案自制成光盘,免费送给香港中文大学,条件只有一个:那就是允许供人自由查阅。
尽管他为中国学术界做出了巨大贡献,但他依然是个,没单位、没职称、没学历的,“三无”民间研究者。
直到2005年,华东师范大学才第一个站出来,大胆地,坚决地,决定聘请他为教授、博士生导师,任该校国际冷战史研究中心主任,至此,他算正式又回到了学术界!
回学术界,这条对很多人来说轻而易举的路,他却磕磕绊绊走了漫漫半生,走到白发婆娑,走到年迈体衰……
他的一个朋友曾对他说:“在中国做学问有两种人:
一是有钱:做学问既花时间收入又少,没钱不行;
二就是有病,脑门子里一天到晚就想弄这个,吃糠咽菜也愿意。
而你是又有钱又有病。”
是啊!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?是眼里看着书,心里却是时刻想着钱,而他明明是有钱,念念不忘的却是书。
但现在的他,早就没钱了,可他的“病”却还没有“康复”,近古稀之年的他承担起了多项,国家重大课题的研究任务,还招收了一批年轻学子,尽心尽力在培养。
他早已爱学术爱到疯魔,喜之为疾,药石无医,恋之成狂,难舍难离。
他是人们眼中绝对的“异类”,当过兵,坐过牢,下过海,挥过金,历史的车轮阴差阳错,人生的经历忽明忽暗,拥有一个不属于学者的传奇。可回忆起自己的人生,他却淡然地说:我的“本色”只是醉心史学的书生。
而他这位书生在悲剧的人生里,以超乎常人的坚韧,倾经商所获之巨额,为国家和民族作出了一件又一件,功德无量的大义大德之举!
上穷碧落下黄泉,五洲四海挖史料!这样的中国良心学者,是当代极为稀缺的精神贵族,他值得我们的致敬与点赞!
文章来源于德国优才计划
精彩文章链接:
4、他以新身份亮相湖南,就破解商协会发展瓶颈提出八大路径,并曝光中广协负责人惊人内幕!
10、你好,我是湘三协!
12、星光在星城闪烁 ——“二优”“三优”“五优”颁奖盛典火爆长沙
敬请关注《天下湘三协》姊妹网《高峰论谈》
高 峰 论 谈
热点聚焦 ▎高峰评说 ▎我在论谈
初心不改 与您前行